本文图片均为《又见三星堆》剧照。片方供图
提到三星堆,会想到什么?是光华闪耀的黄金面具,或是造型天马行空的青铜器,抑或是镜头下那些在防护服上画着漫画的可爱的考古人?4月29日至5月4日晚,四川广播电视台策划推出的六集超高清考古纪录片《又见三星堆》在央视纪录频道播出。从2019年至2022年,摄制组全程跟踪记录下三星堆新一轮考古发掘盛事,全景呈现这一次考古发掘的开启和进行,以发掘工作的递进式开展为线索,展现出此次考古发掘跨学科、多团队合作,考古发掘与文物保护同步进行的全新理念与全新模式。“同时,我们更将镜头对准发掘背后不同年龄的考古工作者,以一个个生动细致的、充满温度的故事,展现新时代考古人的精神风貌与人文气度,探寻考古工作的时代使命和价值。”纪录片总制片人张平说。
全景伴随式记录
一次谋划已久的“重逢”
从2021年3月第一次对外发布考古成果以来,“三星堆”无疑成为年度热词,珍贵奇特、前所未见、数量庞大的青铜器、玉器、金器、象牙等集中出土,带给世人一种三星堆再度“横空出世”般的深深震撼。
然而对于考古工作者来说,其实这是一次期待已久、谋划已久的“重逢”。在《又见三星堆》中,通过伴随式全景式记录,以时空前后交错的方法,通过“重逢、初见、守护、追寻、重生、不朽”作为分集片名与全片主题架构,试图让观众清晰看到此次三星堆考古发掘的前因与结果,这一场新时代前沿科学考古发掘工作的全貌。
近3年的时间行程,要浓缩在6集的体量里,如何取舍内容?为此,总导演王剑采用以纪录三星堆发掘准备、发掘现场、文物修复、科学研判等新时代科技考古所带来的新发现为经,发掘过程中考古人和重要文物为故事支点,建构全片。
实际上,从1986年抢救性发掘1号、2号祭祀坑后,30多年来,考古工作者一直没有停止对三星堆遗址的考古工作,然而为了保护和展示1986年祭祀区发掘现场遗址,2004年,在1号、2号坑及周围搭建了保护平台,就这样每次勘探,这个区域都不是重点,从而失之交臂,直到2019年,古蜀文明保护传承工程启动,考古工作者把目光重新聚焦到1986年考古发掘现场周围。
2019年11月,前期勘探中3号坑就开始露出痕迹。纪录片捕捉到这样一个细节,呈现了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三星堆考古研究所所长冉宏林的日志:2019年11月26日发现3号坑,接下来5个月时间里,4号坑、5号坑、6号坑、7号坑、8号坑也相继浮出水面。
这很可能是一场举世瞩目的新发现。镜头中的考古工作者们难掩喜悦和兴奋,但更多的是,对于如何满足新时代考古要求、不辜负时代的思索。
通过纪录片,人们看到,原来考古工作,不是简单地直接拿着手铲发掘。在真正“动手”之前,需要一系列科学的论证。
在第一集《重逢》中,记录下一场重要的会议:中国考古界的顶级专家以及参与过1986年那次发掘的亲历者齐聚一堂,为此次三星堆再发掘出谋划策,最终确定三星堆新一轮发掘将在多学科背景下同时展开考古发掘与文物保护研究,这是一次全新的探索。
会上,中国考古学会理事长王巍说:“我们三星堆肯定要走向世界,而且我们新的发掘,不只是靠文物的精美,我希望这个考古能够成为一个代表21世纪,起码2020年这样一个时间段,中国考古最高水平。”
经过长达一年多的筹备,2020年10月9日,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院长唐飞带着一批考古队员进入到配置了诸多前沿技术的考古发掘舱,进行第一次正式发掘,一场考古盛事由此拉开帷幕。
从物到人的细节捕捉
彰显独属于考古人的浪漫风华
三星堆祭祀区新一轮考古的丰硕成果,给予了摄制组丰富的素材,然而同时带来的一个问题是关于考古发掘的大量信息已在新闻传播中释放,作为一部纪录片,如何呈现给观众不同的信息和内容,这成为主创团队面临的一大考量。
“在接手这个任务之初,如何讲好这次三星堆再发掘的故事,并将它与同类型的考古纪录片区别开来,这成了最困扰我的一个难题。”王剑透露,摄制组在跟踪记录的过程中,逐渐完成了对于考古、对于文物、关于历史文明的一次全新认知,答案似乎渐渐明晰——不仅仅关注于文物发掘故事,还要更多地展现专属于考古人的浪漫风华。
此次三星堆考古发掘采用开放合作之姿,联合北京大学、上海大学、四川大学、成都文物考古研究院等全国30多家科研院所,在考古发掘、文物保护、学术研究等多方面共同工作,跨学科、多团队集体攻关取得了丰硕成果,成为新时代考古工作的一个精彩范例。许多充满活力的90后年轻考古工作者,与白发苍苍的老一代考古学家,趴在同一个坑里,小心翼翼地刷去泥土,让这些埋藏数千年的珍宝重现于世。
“匣子现在是要我的命呀!超级不好整。趴得我都喘不过气来。”纪录片第三集《守护》中,记录下对于6号坑所发现的木匣子整体提取过程。在此次新发现的6座祭祀坑中,6号坑十分特殊,和7号坑有部分重叠,考古专家把这种重叠叫做有“打破”关系,在坑内没有发现其他坑多见的象牙、青铜器等器物,而是一个摆放十分规整与坑同宽的木匣子。
曾在全国各地的考古遗址中完成过石棺、坑壁的高难度整体提取的许延东,受邀来进行这个木匣子的提取工作。镜头下,考古工作者的煎熬与焦虑,让观众似乎也感同身受。当连续数月攻坚后,以人力加工具蚂蚁搬家似的推进提取工作,紧张了许久的许延东如释重负。
三星堆考古发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人们所看到的繁华和惊艳背后,其实是考古工作者们以科学严谨的态度求真求索。
而许多新一代年轻考古工作者的加入,也为此次三星堆考古发掘带来新的活力和气象。在3号坑中,发现了一件造型特别奇特的青铜器,刚开始看不出其全貌,来自上海大学的90后领队,直接将其命名为“奇奇怪怪青铜器”,这一可爱的名称,在网上流传了好一阵。
在纪录片第五集《重生》中,还记录了一位特别的年轻人郭志成。郭志成的父亲郭汉中,是三星堆博物馆的文物修复师,从事文物修复30多年,6000余件破损青铜器、陶瓷器、石器和玉器等文物在他的手里重现往日神韵。
在父亲的影响下,郭志成也希望成为一名文保工作者,他所就读的云南大学,与三星堆博物馆联合建立了硕士培养实习基地,郭志成有机会在暑期实践中前往三星堆发掘现场实习,与父亲共同完成了象牙提取工作。当实习期结束,郭汉中约了老朋友和徒弟,一起为儿子践行。
“随便你做哪样,你把任何一件事情认真去对待,把所有东西学懂,特别是搞这个技术的。”朴实的话语间,既是父亲对儿子的教导,也是老一辈文物工作者对下一代继承者的期许,或许这就是独属于考古人的浪漫吧。
连接过去与当下
梳理考古工作的时代使命和价值
“如果你不来三星堆,你就不知道你的想象力有多么的贫乏。”片中,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三星堆遗址考古工作站站长、三星堆遗址考古发掘领队雷雨如是说。他的下一句话是:“由于三星堆的发现,中华文明才显得更加的丰富,也显得更加的有趣。”
三星堆之所以引发如此大的轰动,不仅在于其出土文物本身的神奇和独特,更在于这是一个此前完全未见于文献记载的古文明,却真实地存在着,而包括三星堆在内的古文明的发现,也冲击和改变了学界对于整个中华文明起源版图的认知。
考古,填补了文字记载历史的漏缺,也是连接过去与现在的一座桥梁。在这部纪录片中能够看到,主创试图着重呈现出此次三星堆考古发掘的“时代性”,从关注文物本身的节目样态中抽离出来,将视角对准发掘进程中的亮点、谜点、难点,采用穿梭机、飞猫摄像机、鱼竿摇臂等新技术手段,结合三维动画,客观展现田野考古、实验考古、科技考古深度合作新模式,以镜头跟随考古工作者,来探寻三千多年前那个神奇、强大的古蜀王国,通过影像记录的特性,客观梳理新时代考古工作新亮点、新高度和新价值。
当然,作为一部面向大众的纪录片,王剑说:“我们希望能够用故事结构的手法去谋篇布局、去摄取这次发掘中的吉光片羽,力求做到学术性与趣味性的有机结合,艺术价值与大众传播的相互交融。”
影片中,既关注那些璀璨夺目的瑰宝的发现,也关注那些看似朴实无华的泥土的研究,考古人员正是在这里,找到了丝绸的痕迹,这正是此次考古发掘中一个十分重要的成果。
在最后一集《不朽》中,时光来到2021年冬天,距2019年冬天发现3号坑已经两年,三星堆祭祀区新一轮考古发掘现场,6座祭祀坑的发掘也已接近尾声。三星堆文明从湮灭在历史的尘埃之中到一点点被发现,一代代考古人于细微之处见伟大,从田野里逐渐拼接出一个远古的世界,如今,它似乎也正在变得越来越清晰……
“这个遗址有12平方公里,城墙范围内也有3平方公里多,这是一个夏商时期长江流域最大的城邑。所以它一定是一个国家的中心都城,大多数学者都认为三星堆这个古城很可能就是古蜀国的都城。”影片中,潜心研究三星堆30多年的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教授孙华娓娓讲述,三星堆是夏商时期长江上游的青铜文化,它吸收了来自长江的文明,也吸收了来自黄河的文明。两个方面的文化,在四川这样一个相对封闭的盆地聚合,形成了新的独有的创造。“这些创造为中国艺术史增添了新的一页,是对中华文明的一个很重要的贡献。”
“中华文明基因在交流融合中传承延续,多元兼容造就中华民族强大张力。今天我们‘又见’三星堆,这既是历史文明的传承,也是我们共同情感的延续。”张平表示。
随着此次发掘,一批谜题解开了,一批谜题又诞生了。这么多瑰宝,为何埋藏于这里?纪录片以一个诗意化的开放结尾,也留下了观众对于三星堆的继续期待……(四川日报全媒体记者 吴梦琳)
编辑:杨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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